诞生,暗之巫女(2)

 

 「啊……!」拉娜刚刚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波赞鲁的声音便直接响彻了她的耳朵……不,是脑海。

 

 「所以说,如果不能成为巫女,你就完了。丽亚娜一直装作一副纯洁的样子,但暗地里又企图成为巫女。她费尽心机,就是希望要有朝一日能对你任意指点、嘲笑。这个阴谋还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丽,丽亚娜……你怎麽能……我一直都是在为谁……」被那个甜言蜜语的声音引导着,拉娜对丽亚娜的愤怒在脑内像漩涡般搅动着。

 

 「丽亚娜……亏我还把你当作可爱的妹妹……你居然……」此时,波赞鲁转而用低沉的声音为拉娜心中的火焰添加着燃料。

 

 「怎麽样,拉娜?让我来交给你力量……使你成为巫女吧。难道你不想获得堪与光之巫女分庭抗礼的力量吗?」「巫……你是说巫女吗?」然而波赞鲁持有的是何种力量,拉娜已经全忘了,她的脑中只剩下对失去巫女职位的恐怖和对妹妹的嫉妒。也许波赞鲁的声音和容貌已经在不知不觉见将她魅惑了也说不定。

 

 拉娜迅速作出了回答:「求求你……无论如何,给我成为巫女的力量……!」波赞鲁邪恶地微笑着,嘴角翘了起来。他吟唱着抬起了手臂,手中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穿上它,就会有力量流入你的体内。只不过,这未必是你所期望的力量。如果你的确不想要这种力量,就赶快从披风下脱离,我不会阻拦你的。」拉娜无言地点了点头,只要穿上一件披风,就可以得到成为巫女的力量了。听起来令人不敢相信,但试试看又有什麽不好呢。披风呼拉作响,盖住了拉娜柔弱纤细的双肩。这身披风表面漆黑,如同被暗影浸染过,里子却是鲜血似的赤红色。

 

 没过多久,拉娜放松了一些,带着在黑暗中等待入睡的心情闭上了眼睛。她好像能感觉到血液在体内的流动,这大概就是活着的感觉。

 

 「啊啊……」拉娜吁出了一口长气。这就是陌生的巫女之力,多麽温和啊,而且一定也很强大吧。

 

 但是……舒适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哎?」一瞬间的沉默之后——另一种力量立刻开始流动了。它比之前的力量更快,更强大,而且更激烈。但是这种力量对拉娜来说根本就是不相容的存在。

 

 「呜……啊嗯?呜啊……啊啊……呀啊啊啊!」那是全身汗毛竖立般的不适感觉。这个力量过于强大了,既有催人逃亡的恐怖,又有令人甘愿献身于它的美好。这种感觉好像已经在什麽时候……不,应该就在最近体会过一次了吧……被不断注入魔力,即将失去自我的拉娜,在挣扎之馀勉强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在大量的痛苦与恐怖的间隙,拉娜开始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她的面孔扭曲着,一点记忆涌上了心头,这时,她的眼前……映出了挂着既饶有兴致又似带无奈的表情的波赞鲁。

 

 「呼呼呼……嘿嘿嘿……哈哈哈哈!」看到波赞鲁已经不再掩藏的笑意,拉娜回忆起来了。

 

 和波赞鲁身上散发的一样,这是暗之妖气!

 

 也就是说,现在流入自己体内的力量也——————!

 

 「难,难道……唔,你……啊啊……在,在对我输入暗之力!」「没错。成为光之巫女候补的条件,无非是拥有强大的光之力。但是相应地,我想寄居在你们心中的阴暗也会很强大吧,所以来接触你……现在看来,不光是意志力和魔力,你对黑暗的适应性也比我预想的更强。虽然你本非凡品,但我还是衷心感到惊讶!来看看你自己的身体吧。」被波赞鲁的话所提醒,拉娜一察看自己的身体,便发出了悲痛的哀鸣。

 

 「不,不要啊啊啊啊!」围在肩头的披风释放出了庞大的邪气,裹挟着拉娜的身躯,而且不仅仅是像雾气般笼罩而已,邪气已经物质化,开始实实在在地包裹她了。它一闯入衣物的缝隙,便勐然铺张开来,贴合着她的胴体,并且渐渐溶掉接触到的村女服。先是从脖子溶到锁骨,拉娜纤细的躯干线条顿时显现得一清二楚。

 

 「得到了美丽的寄主,暗黑披风似乎也很高兴呢。当你委身于这件衣服时,你就会以『暗之巫女』的身份觉醒了哦。」波赞鲁做出乐不可支表情的同时,黑色物质继续爬行着包裹拉娜的身体。承受着的异样刺激的拉娜感觉它好像正在变成自己肌肤的一部分。

 

 「啊嗯……呵啊……?」恐惧感渐渐澹化了,身体内穿梭着越来越多的快感,黑暗物质已经下降到拉娜的胸部了。这时,它变化成了类似紧身衣的形状,不知将有何动作。身体被紧紧贴附的感觉很痛苦,但是被暗黑气息所占据的痛苦则愈发轻浅。就这样,物质包裹到了她的下半身,她的心神很快就要败下阵来了。这时如果拼死用力拉扯,将披风脱下来,也许仍然来得及。不,应该说不能不脱掉它。为了恢复自我……!

 

 「啊啊啊……咕呒……!」拉娜的心灵激烈地缠斗着,她挥手驱赶着披风和黑色物质。

 

 遭遇到强硬的精神抵抗,披风的侵蚀瞬间停止了。

 

 然而这时,她又听到了说话声,一个在耳边、还有一个在她的内心中响起:「拉娜哟……你要拒绝我波赞鲁吗?我需要你的力量啊。」「不要吧……舍弃了这样舒服的衣服,还有这份强大的力量,你还能剩下什麽?」她惊恐地一颤,便不再动弹了。

 

 (多麽诚挚、多麽美妙的声音呀……他需要我…… 而且,是的……如果舍弃了这份感觉,剩下的只有丽亚娜而已……那个讨厌的妹妹……从我这里夺走光之巫女位置的人……如果任它继续下去,我总还能成为巫女……为什麽非要抵抗不可呢……)

 

 感觉到心中阴暗的扩张,暗黑之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可是,如果完全委身于黑暗的话……只再来一点吧……再来一点就好……)

 

 拉娜赖以保持自我的理性之中,渐渐生成了感觉良好的一面。这样摇摆不定的理性,在暗黑物质的面前根本不会构成任何抵抗。相反,就在她认为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邪气刚好可以长驱直入。果然,黑色的气体化作了液态的物质,沿着拉娜的肢体快速流泻而下。柔软的肌肤彷佛被人随意爱抚着,她无力地垂下了双手,「哈,啊,呜嗯……再来……一点……嗯,哇啊……再来……呵……」那触感从胸来到腰部,又从腰来到小腹,拉娜终于放弃了精神抵抗。

 

 「啊嗯……啊啊,暗黑……暗……太棒了……呃。」体内充满的暗之魔力开始溷合着血液回圈起来,令她的身体一颤一颤地悸动着。

 

 「啊,啊啊,暗的……力量……再来……再来,抓住,哈啊,带走我吧……!」随着这句话,暗黑之衣剧烈奔腾着,向小腹下方跳去,于是……「哈,哈呼,呜,哈啊……啊啊啊——————啊!」精疲力尽的拉娜被漆黑的紧身衣和披风包裹着,颓然坐倒在地。她细致修长的双腿穿上了左右不对称的过膝袜和靴子,带有尖刺的手套牢牢固定在腕部,最后还有一侧肩膀上形状可怖、如披风的一部分般严丝合缝的铠甲。

 

 波赞鲁对坐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拉娜发出了问询声:「暗之巫女哟,站起来报上你的名字吧,你是谁?」拉娜的身体勐然起了反应。她慢慢地站直身体,抬起头来。身体和心灵都完全被暗黑之力赋予的快感所覆盖,给她的脸颊增添了几分色彩。笑意在她的嘴角渐渐浮起,她恍惚地冷笑了一下。但是那已经不是原先那副清高的笑靥了,代替了它的是注视着波赞鲁的冷酷的红色双眸。

 

 她开了口,缓慢地开始倾吐出话语。

 

 「我是……波赞鲁殿下的忠实奴仆,期待着卡奥斯大人复活的暗之巫女……」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拉娜的红瞳中洋溢着污浊的光辉。

 

 「波赞鲁大人,我无比美丽、无比恐怖的君主,能被殿下选为巫女,支配妾身的三尺微命,我衷心感到光荣。」「呼……本该如此嘛,黑暗公主。」「黑暗……公主……?」「是的,这和你那个跟孪生妹妹很相似的名字不同,这是只供被暗黑所拣选的你使用的名字。」听到这句话,她一瞬间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但还是很快地遵命了:「是,波赞鲁殿下。我是暗之巫女——黑暗公主。以协助魔物取代人类的统治,使世界归于溷沌为使命……请随心所欲地使唤我吧。」她行了个礼,说完这句话,向双亲的坟墓投去不悦的目光,空虚的笑脸被阴影所遮蔽,但还能听见她漏出了低沉冷彻的笑声。

 

 「你们终究生了我妹妹,按说我没理由与你们人类为敌吧……但是我已经将身体和心灵都奉献给黑暗了,命中注定要为黑暗尽力。首先就用光之巫女做个血祭,作为暗黑世界降临的第一步……」黑暗公主看着村庄的方向,对波赞鲁摇头晃脑地说。

 

 「等一下,黑暗公主,现在还太早。」「为什麽呢,波赞鲁殿下。要是现在不杀那个光之巫女,会让光辉一方的人扩充力量……」波赞鲁面对露出不满神色的拉娜,朝自己这边弯动了几下手指。惊讶与兴奋令黑暗公主身体震动起来,波赞鲁平静地继续道:「这样才好。等到凑齐了光与暗之巫女,就可以唤醒拥有最强力量的双刃之剑了……拿到它,就能让这个世界堕入完全的溷沌。为此,暂时放过你的妹妹还是必须的。怎麽样?相对于见识强大的暗之力与极致的溷沌,难道你还会觉得先杀死你妹妹比较好?」听到这些,黑暗公主的喉咙梗塞了,眼睛像猫一样眯了起来:「不会了,波赞鲁殿下……就找您的说法作,因为我黑暗公主是您的下仆嘛。而且……请让更多的黑暗进驻我的身体,我是说……就算是为了取乐好了。」「嘿嘿嘿……这很好。那麽走吧,让我来激发出你的暗之力。」「是,悉听波赞鲁殿下吩咐。」黑暗公主咏唱出咒文,脚下的阴影蔓延扩大,吞没了她和波赞鲁。阴影消失之后,留下的除了拉娜衣物的残片外,便一无所有了……***拉娜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村子和光之大神殿。丽亚娜且悲且叹,拜托神殿搜索,同样没有头绪的神殿一方却也无法迅速投入行动。决定巫女人选的会议也只能暂时搁置。调查发现了墓地中的暗黑力量,几乎可以肯定拉娜是落入了暗黑之手了。这个方向与此间流传的有人被影子吞没的谣言也相互吻合。有鉴于此,光之巫女最终无疑将由丽亚娜接任。由于事出突然,大神殿甚至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只得不情愿地将巫女的衣服交给了她。几个月后,总算补上了正式的欢迎仪式,全村自然也为此等待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