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级催眠术师(2)

 

 于是,他又从卡尔洛维奇的书中找了几条有价值的提示。单摆以及其他明显的动作仅对初学者而言是必要的。看来这位元匈牙利人找对了发声方式,能将嗓音调整得极为平静柔和,从而产生强烈的镇静效果,并能在无形中影响到人的深层知觉。这种潜移默化,惟有催眠大师方能做到。

 

 好吧,乌尔里希想。我的声音。我要控制好我的声音,学会调整它,就像卡尔洛维奇那样!

 

 他设计了一次实验。在接下来的一周中,他试着对与每个自己相处的人使用特殊的语言与动作。最初,他很谨慎地提了一批问题。

 

 「妈妈,你想喝可乐吗。」他对厌恶可乐的母亲说。她只是大笑,并反问他怎麽会有这种可笑想法。

 

 以非常缓慢的腔调、深沉轻柔的嗓音,他向妹妹询问是否可以把日记借给他看,结果被她吵着轰出了房间。

 

 他用尽量低沉的声音问他最好的朋友马库斯是否不要踢足球,先去做功课。马库斯大笑,拍打着他的脑袋:「你这里还清醒吧?」对公车司机,他问道,在这样美好的星期五下午,乘车是不是不该收钱。司机错愕地看了看他,还是向他收取了全额车费。

 

 但乌尔里希并未陷入迷惑。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取得成功。他继续向人提问,并且一直留神防止引起过多的注意。

 

 稍后,他注意到众人的区别了。有些人对他的问题不以为意,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但他还不敢确定。他的声音或许还是有些效果的?但为何什麽都没发生呢?

 

 他的指令吗!他已经试着在问题中加入指令,引导他人去做些什麽了。也许他们还无法理解他的话,也许他必须给出更加直接的指令?他提出的要求还算现实可行吧?难道是因为违背了当事人的意愿?

 

 星期四下午,转机来了。那是在市中心的集市上。他的第一次成功!当时他正在等公车,顺便观察着周围的人群。一个穿着时髦西装的男子走向车站,并兜着大圈子绕过一名坐在地上,面前摆着空杯的乞丐。「您的善心还不够啊。您的经济这麽宽裕,但那边的可怜人却不是。您有时间的,您要请那个人去吃饭。」那个男的没有回头来反驳乌尔里希所说的话,但乌尔里希并不吃惊。几天前,他已经能够对别人说一些话,使他们表面上无知无觉,却又领会于心。然而,当那人挪步走向乞丐,重复了乌尔里希的话时,他的脉搏加速了。他注意到乞丐看着那人时的惊异眼神。乞丐站起身,和那个男人握了下手,将空杯端回手上,跟着他走了。两人一起进了市场的另一头的餐馆。

 

 哇哦!不是吧!奏效了!巧合也不可能巧到这种程度!

 

 乌尔里希的大脑开始了运转。这次他的做法和之前有什麽不同?刚才他比较随意、放松。因为自信?所以令人信服!

 

 到家后,他在门口遇到了妹妹,而她正急着和女伴一起出去。

 

 「不要忘了你今晚还要写日记。为了提醒,就把你的日记本放在枕头上好了。」妹妹走出两步,突然停下来,转过身,与乌尔里希擦肩而过,回到家中:「有东西忘了。」一分钟后,她重新出了门。

 

 因为没有人在家,乌尔里希便径直走向妹妹的房间。果然,在她的枕头上面有一本小本子。他好奇地走到床前。本子锁着!日记本上挂着一把小锁。他以前在礼品店里也见过类似的商品。他的妹妹看来一直都不太信任他啊。或者是母亲的缘故?

 

 不过她毕竟把本子拿出来了,而这是他命令她做的——奏效了!

 

 晚上,他的母亲不但做了「不健康到恐怖」的炸薯条,还做了他最喜欢的主菜。他的父亲和妹妹都惊讶莫名:「今天没什麽好庆祝的吧?」然而父亲也相应地令母亲错愕了,这天晚上,他没再埋首于桉牍之间,却「一时」兴起,带她去看了场好电影。

 

 此时,乌尔里希坐到他的写字台前,打开电脑,呼出自己的日记。「实验1号」,他输入标题,并以「成功!」的字样作结。

 

 实验2号乌尔里希对他的几次劝诱非常满意。他的野心被唤醒了。随后几天中,他又做了多次不同的尝试,其中百分之九十的建议都提给了他的家人,街上的过客和他的好友马库斯。

 

 他已经花了两天时间思考下一步该做什麽了。他想要更进一步试试。要命令别人做些明显超越他们心理底线的事,也就是说,新的命令要比他迄今为止所给出的都过分才行。

 

 他在学校上课时有了主意。第三节课是国文(德文)。在德文课上,他一直可疑地靠近着珍妮。珍妮佛?赫普斯特,如果有人问乌尔里希的话,他会说她是全年级最漂亮的女孩之一。但马库斯认为她「有些太圆实了」,他总说「假如那个珍妮能减肥3公斤,她就更有分量了」。然而在乌尔里希的心目中,她已经是最有分量的了,况且,那3公斤长在哪里也明白得很。毫无疑问,珍妮的胸围在全校都是最大的,尽管她用尽办法掩饰着这一点。

 

 她多数时候会在衬衫外套上羊毛衫或毛背心,但如此丰满的地方还是很难完全隐藏的,毛衫外面也就一再呈现出她圆润的曲线。如果她只穿着衬衫的话,周围的男人们则会展开无声的竞赛,争相猜测她的数值。斯泰芬还被她抓到了一回。那次他站在她的课桌前,佯装低头找东西,结果被她警戒地质问可不可以把眼光移开。斯泰芬顿时面色通红,在半班同学的嘲笑中连忙退下。

 

 但是,在乌尔里希的记忆中,珍妮在学校新体育馆落成典礼上的那次登场才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她当时参演的是爵士舞,登场时穿着纯黑的紧身裤和浅黄色T恤衫。T恤衫被她塞进了裤腰里,紧绷着身体。哦,珍妮。乌尔里希半夜不能入睡,眼前尽是珍妮的乳房在薄薄的T恤衣料下清晰透现的情景。

 

 可惜他还无法特别接近珍妮。他根本没机会出手。她通常都和其他女生结伴同行,乌尔里希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搭讪,又该从何谈起。

 

 这天早上,她穿着玫瑰色的毛背心,里面则是白衬衫。她正好被同桌女生的玩笑逗乐了。乌尔里希下定了决心,珍妮就是实验2号了!他要让她更多地袒露自我。仅仅想像就令他体温升高了,尤其是当他想到这样做的风险的时候。如果珍妮或其他女生意识到有个小子正想认真实现他的美梦,这就不仅仅是说句危险就能了事的了。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乌尔里希想:「卡尔洛维奇会与我同在的。」根据乌尔里希揣测,珍妮是在用她的穿着方式隐藏不安全感,这说明她的意识中有一部分对自己的身体反应相当在意。至少她或许不会永远隐藏她的身体。他集中精神,当教室门打开,德语老师走进门的同时,他侧身接近了珍妮。

 

 「你觉得很热,几分钟后你会脱掉毛背心的。」没有反应。就好像珍妮什麽也没听到似的。闲聊声散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瓦格纳老师身上。上课了。

 

 乌尔里希用眼角馀光窥伺着珍妮。她有感到热的徵象了吗?他全然看不出来。时间推移,表针没有走错吧?他看得还准确吗?终于,课上了10分钟后,珍妮有所动作了。她轻轻脱下背心,将它挂到了椅背上。对了!他又一次做到了。

 

 她现在还坐在那里,但是只穿着白衬衫了。虽然她的衬衫分明在上半身被支成了拱形,可惜仍然无法看到许多风景,唯一能看出的是第一粒纽扣开着。乌尔里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他把玩着三角板,并故意把它掉在地上,抱歉地朝瓦格纳老师望望,便从座位上起来,俯身去捡那块正好掉在珍妮座位旁边的量具。她歪头瞥了他一眼,便又去盯着黑板了。

 

 乌尔里希起身时,低声对她说道:「你越来越热了。每过五分钟,你就要多解开一粒纽扣。」他坐回到座位上,继续看着表。两分钟。四分钟。五分钟。不错,他能看出珍妮的手伸到颈前,打开了第二枚纽扣。两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她又举起手解开一颗扣子。衬衫的两襟已经明显地分开了,所谓的「开」襟,现在总算名副其实了。乌尔里希很想站起来,自上而下地看看,只可惜还上着课,所以不行。

 

 他试图用心去听瓦格纳老师的讲解,可是心中一直只是在读秒。那边,珍妮又动手解开了第四枚扣子。当她的手回到桌面以下时,乌尔里希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衬衫的一边有些揭离了身体,乌尔里希刚好可以从侧面将内中美景收入眼底。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的一侧乳罩,包括它的花边。他还从未看到珍妮如此不设防的样子。在此不得不提一句,她总能在舞场引人注目,课堂上更不在话下。乌尔里希环顾左右。看来没人注意到珍妮佛,男生也都没在朝她的方向看。

 

 乌尔里希继续看表。还有12分钟就要下课了!也就是说,珍妮佛还有充分时间再解三枚纽扣。那时她就要连肚脐都露出来了!那样会惹麻烦的,确凿无疑。当珍妮佛再次抬手伸向衬衫时,他几乎有些慌乱了。第五颗纽扣。她用手将衬衫贴在身体上,以免立刻被看光。但当瓦格纳老师在开始板书歌德的生平大事时,珍妮也要倾身作笔记,于是衬衫的衣襟再度洞开,令乌尔里希一览无馀!他分明看到那对浑圆的果实躺在纯白色的罩杯中。

 

 瓦格纳老师看着课堂。他注意到乌尔里希既没在本子上记录,也没看黑板。随后他看出他眼神的去向了。珍妮已经半裸了!他之前一直不认为她有特别撩人的姿色。但是当她露出身体中间的一线时,他的观点也为之一变了。玛丽恩也坐在珍妮旁边,她捕捉到了瓦格纳先生的目光,向身旁看去,吃惊地看到了那身扣子开了一半的衬衫。她倾身靠向珍妮,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乌尔里希赶快回身正坐。他又用眼角馀光看着珍妮慌慌张张地套上毛背心。

 

 课堂上的最后10分钟渐渐变成了一种折磨。珍妮是否注意到了什麽?她会来问他吗?如果她打开了更多的纽扣会怎样?不穿衬衫和胸罩的珍妮又会是什麽样子?

 

 课时终于结束了。珍妮起立,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教室,玛丽恩也陪在她身边。乌尔里希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她们后面。玛丽恩将珍妮拉到一边,珍妮摇着头,双手抱在肩膀上。他听不清珍妮说了什麽,但她的声音有些不安。

 

 珍妮和玛丽恩都没有对他表现出特别的注意。运气不错,乌尔里希想。

 

 实验3号那堂和珍妮佛?赫普斯特一起上的课令乌尔里希欢欣鼓舞。那衬衫中的风情或者说内情令他整周不得平静。他还想要看到更多。他重新开始研读匈牙利人的小册子。作者强调,初级的催眠师可以让命令别人做出一些动作。但是高级的催眠技艺则在于在安静悄然的状态中揭开人们隐藏的欲望,诱使他们自愿采取行动。如此,被催眠者会对催眠中的指令存有记忆,而且有朝一日会将其视为自发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