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斯撞得头晕脑胀,摇晃着向后倒去,他撞门的声音令整个空寂的店铺都共振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恢复了知觉,便又退后几步,奋然不顾自己的医疗保险状况,再次向门扑去。
麦斯又一次眼冒金星地摔了回来。当耳鸣终于停息之后,他冷酷坚决地怒视着那扇门,退到了无以复加的远处,深深运一口气,准备再试一次。此时,他闭上了眼睛,一往无前地冲向了木门,根本没注意到一个从暗处走出的人影。
人影抓住了门把手,将它向外拉出,门咔嚓一声便打开了,那人随即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麦斯扑倒在门内,然后就大头朝下滚下了楼梯,每在楼梯上跌一下,便惨叫一声。终于,他在楼梯底部停住了,他迅速地一跃而起,然后漫不经心地掸着身上的尘土。他刚迈开了一步,便不慎撞在了柱子上。
“麦斯?”黑暗中传来了一声低吟。
麦斯低声回应道,“是你吗?”
“是的,是我。”99号悄悄地说,“我想灯的开关在楼梯口那边。”
麦斯扶着墙找到了开关,一打开灯,明亮的光便眩得他暂时失去了视力。
“麦斯!”99号喊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会来。”
麦斯的视野重新清晰起来,他环顾地下室,发现99号被绑在其中一根柱子上。他不乏兴致地注意到她的手被反绑在了背后,而这令她的胸部格外地向前突出着。他想他已经能透过白色的衬衫看到她乳头的轮廓了,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99号太正经了,怎会没戴胸罩呢。
“99号!”麦斯用关切的声音说,“你还好吗?你没有回报情况,我很担心你。”说着,他快步走向99号,开始松开她的双手。
回忆起齐格飞的所作所爲,99号的眼中含满了泪水,那耻辱是她无法承受的。她双臂搂过了麦斯的脖子,轻轻啜泣起来:“哦,麦斯,”她哭道,“太可怕了。他们用药麻醉了我,让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他们想要往我的头脑里移植各种思想,想要改造我,但他们做不到。每当我觉得自己快要消失了,都会想起你,只有你能给我反抗的力量。”
麦斯虽然喜欢让99号紧搂着自己,但他知道他们两人仍处于极度危险之中:“我们没时间做这些了,99号。”他严肃地说,“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通知长官这里发生的事。”
99号后退一步,颤抖着深呼吸了一下:“对,麦斯。”她说着,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我们走。”她很后悔自己刚才的崩溃,那太不专业了。
麦斯转身要走,却撞倒了一堆箱子,它们落在地上,发出了雷鸣似的响声。
“也许我们该走这边。”99号小声地说道,努力掩盖着她的微笑。
“我知道,”麦斯分辩着,走向了楼梯口,“顺便问一句,”他说,“是谁把你关在这儿的?”
“当然似我了,”一个带有浓重德语口音的声音从楼梯间上方传来。
随后,一个身穿皮夹克,手持鲁格手枪的人出现在台阶上,麦斯停步拔出了枪:“齐格飞,”麦斯大喊,“我就知道,这个恶毒的计划上必定有你的一笔。”
“我深表赞赏,史麦特。”齐格飞自负地说“究竟是计划中的哪个环节使我暴露呢?是严密的时机把握?精确的策略执行?还是彰显匠心的简洁?”
“当然都不是了。”麦斯打断了他。他伸手从衣袋中掏出一张纸,“我的意思是,这张写着‘99号被关在克林格尔古玩饰品店的地下室里’的便条上面的笔迹是你的。”
“哦。”齐格飞带着少许失望的态度说。
“躲到我后面去,99号。”麦斯一声令下,站到了她和齐格飞之间,“你最好还是投降吧,齐格飞。”他叫嚣道,“就在我们说话的当下,这座房子已经被一千名配备着榴弹枪的游骑兵部队包围了。”(Kel: 开始了,史麦特的经典对白之一!)
齐格飞满不相信地瞪了麦斯一眼。
“那我说一百名配备M-16的步兵,你会相信吗?”麦斯问。
齐格飞笑而不语。
“一打拿着手枪的便衣巡警怎样?”
齐格飞慢悠悠地摇摇头。
“一个拿着小折刀的童军呢?”
“我不信,史麦特。”齐格飞笑道,“我看你是一个人来的。”
麦斯打断了齐格飞,正色道:“虽然我只有一个人,但我们现在可是旗鼓相当。只要你不朝我开枪,我也就不能朝你开枪;而如果我不朝你开枪,你也不敢朝我开枪。或者应该说既然你不朝你开枪,我也就不能朝我开枪?”他的思路暂时溷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注意力:“无论如何,”他继续说,“我们只能等待了……反正我今天整晚都很闲。”他自以爲是地咧嘴笑着,意识到自己抓到齐格飞的要害了。
齐格飞对他还以笑顔。因爲他也终于抓到了麦斯的要害,“我想66号特工可不会赞同你的话。”
麦斯快速环顾着地下室,希望发现可能尾随着他的人,但只有99号站在他背后,而且脸色很古怪:“好把戏,齐格飞,”他笑着说,“但还不够好。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我还有99号。”
“我不是99号。”一个冷酷生硬的声音反驳道。
麦斯紧急转身,发现99号正在用枪指着自己,而且生气地皱着眉。
“99号?”他不解地问,“你在做什么?”
“再说一遍,”她否认道,“我不是99号。我是盖不达特工66号。”她的脸上洋溢着邪恶的微笑,“立刻放下你的枪,史麦特,否则你就会‘呲啦啦啦’地……”她大声地打着舌说。
“66号,”齐格飞打断道,“我们是盖不达组织,不许说什么‘呲啦啦啦——’!”(Kel: 在原作剧集中,齐格飞的手下在杀人前都有各种古怪口癖,使自命高贵的齐格飞时常说出上面的话。)
“对不起。”66号嗫嚅道。
“在吾看来,”齐格飞宣布,“你有三种选择。史麦特。你可以射杀66号,然后我就立刻打死你。你也可以打我,然后让66号打死你。另外你还可以把武器交给66号,幷举起手来。选择权在你。”
麦斯快速回顾了一下他的选项。“再说一遍,第二种选择是什么来着?”他问。
“把枪交给我,否则格杀勿论!”66号气恼地吼道。
麦斯向66号的眼睛深处看去,徒劳地希望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类似99号的神气。但他只能看到一个敌人特工才有的冷酷逼视。他知道,无论99号已经变得多么邪恶,他都不能下手杀她;但他也同样清楚,现在的99号可是即使喂给他一颗子弹,也不会良心不安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无希望,他慢慢地把枪递给了66号。“虽然如此,至少……”他想,“99号还能活下去,即便她从此以后要爲盖不达效力了。”
66号缴了麦斯的枪,得意地笑着,走向了齐格飞。
“很好,66号。”齐格飞面露喜色,接过了麦斯的枪,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谢谢你。”66号骄傲地答道,“我愿爲盖不达终生效命。”
听到这些话从99号的口中说出来,麦斯好像被人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可以了吧,现在呢?”他冷冷地说,“你到底会残忍地打死我吧?“这个建议令66号微笑起来。尽管她之前和麦斯韦?史麦特幷无恩怨,但他是盖不达的敌人,所以也就是她的敌人。没有什么事能比一枪打穿他的脑壳更令她开心了。
一丝伤感的表情出现在了齐格飞的脸上:“我只想和你谈谈,史麦特。”他叹道,“所以我才把你骗到了这里。”
麦斯疑惑地看着齐格飞:“你把我骗到了这里?”
“当然,”齐格飞又叹了口气,“我想尽了办法才让你来到了这里。我给你写了那张纸条,开着店不锁,甚至还帮你打开了那扇门。”
“如果你想谈一谈,”麦斯不相信地说,“何不打我的皮鞋电话呢?”
齐格飞大摇其头:“医生不让我再打皮鞋电话了,”他解释道,“我染上香港耳了。另外,我需要和你当面谈谈。我有个建议给你。”
“还是算了吧,”麦斯愤懑地说,“我不和嗜血成性的杀人犯作交易。在你爲你的凶残罪行付出代价之前,我是不会安息的。”
齐格飞叹着气说:“问题就在于此了。”
麦斯困惑地瞪着齐格飞。
“我杀了他不就好了?”66号插嘴道。她已经厌倦了这里的谈话,急于看见丧命的史麦特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的样子。
齐格飞没理会66号的请求:“我已经饱尝这样的流血杀戮了,”他解释着,“你杀我一个特工,我又杀你一个。何时才素了解?”他长出了一口气,“我受够了。”他乾脆地表白道。
麦斯吃了一惊。
66号疑惑地瞄着齐格飞。她确信,这也是盖不达一劳永逸地排除史麦特干扰的妙计的一部分,但她不明白这个计划将会朝什么方向进展。
“我知道,即使我退出,你还是会继续搜捕我的。”齐格飞继续道,“你会把我追赶到天涯海角,让我不得一夕安寝。所以我决定和你做笔交易。如果你肯让我和平地洗手不干,退休安度晚年,不再来打扰我的话,我会给你某种回报的,而且报酬就在我手头。”他几乎要爲自己的小小双关语笑出声来了。
“答桉是‘不’。”麦斯坚决地说。
“很好,”齐格飞平静地说,“不过,既然你拒绝了我的提议,我就只有让66号射杀你,然后把你的尸体丢在天控局总部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