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张倩是怎么死的。" "自杀的,上吊……"我的头沉沉的,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流。和手术时一样的感觉——眩晕,我扶住宿舍旁边的柳树,不停地呕吐。
校园里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老样子。即使又增添了几幢新楼,却还是有着腐败的味道。
师姐,你听到风声中怨灵的哭声吗?
怨灵?
嗯,所有被我们杀掉的白鼠、青蛙还有狗的灵魂,那些因为得不到埋葬的而不能转生的尸体的灵魂都在我们学校上空盘旋。
是呀,不干不净的学校。
师姐衡量事物的标准很奇怪,只有干净与不干净。我和她坐在天台上远远地看着下面时,有时会评论在地面上来回蠕动的芸芸众生,被我评论的人林林总总,在师姐眼里却只有一种人——不干净的人。我指长相漂亮的女孩子,她也会很快地指出,眼神不干净,我让她看长样帅气的小伙子,她也说那样的扫帚眉看上去就不干净。那你眼里有谁是干净的?你!师姐不加思索地说,但却马上躲开我的目光。那师姐你自己呢?师姐低着头不说话。师姐,你看那个人呢?师姐看了一眼,然后我们俩个人一起吐出一句。垃圾!!
那胖子就是我们学院解剖教研组主任,后来成为师姐领导的王连璞。
王连璞的卑鄙全校皆知,活脱脱是金庸笔下的岳不群。他年年担任新生的解剖学讲师,听说他年年靠考试赚学生的红包钱就达数万元。但总有人就算送钱也难逃他的魔爪,因为他在课堂上很明白地跟我们讲过,他评分标准完全看他自己,不顺眼的就给不及格。谁拿他也没办法,院里明知道他这样却一直不敢动他。没有人知道他与院长什么关系,也没有人可以被他看中而逃脱,我最后能拿到毕业证可谓奇迹中的奇迹。大一第二个月,我就把系统解剖学教科书隔着五张桌子扔到了他脸上。
王连璞为人委琐,讲课时总针对书中的东西用一些露骨的问题为难女生。当时一百二十多人的大教室里,一个女生在那里被他问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他却不依不饶,眼看那同学就要哭了,我顺手把书扔过去,说你有完没完呀。也许他没有想到会有人敢这么对他,站在那里尴尬了好一阵。然后从地上捡起我的书,你是96麻醉的杜明吧,我记住了。就这样第一学期我系统解剖学考卷离奇失踪,当然被认作不及格。接下来,补考也如我预计的一样不及格,于是我系统解剖学被"大挂".师姐听到我说这时歪着头看着我的眼睛,说真想亲眼看见当时的情景,当时的你一定很帅。对了那个女生呢?我挺奇怪地说,谁知道,以后我就很少上课了。早就忘了是谁,反正不是我们系的。师姐笑得花枝乱颤,好好的一个英雄救美,被我们杜明装酷弄丢了。也许那个女孩早已经爱上你了呢。女人就是喜欢这种幼稚的幻想,师姐也不例外。其实我很喜欢师姐的笑,那么纯真,完全没有传闻中的样子。每次看到师姐笑我都有想问她关于那些传闻的冲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师姐毕业后决定留校时,我惊讶了好久。因为她要留到解剖教研组做助教,而且就是做王连璞的助教。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师姐告诉我,既然不喜欢当医生,就留校好了落得一身轻闲。那也不用当那个老王八的助教吧。她拍拍我的脸,学校只剩这一个位置了。而且你最后补考系统解剖不也及格了吗,至少王连璞也给你毕业证了,这已经很难得了。
我无话可说,想了想才对师姐说,师姐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许愿,为了师姐你我对阳光许愿。王连璞那个混蛋会在师姐工作之日自动消失。师姐猛地在我脸颊一亲,杜明你真可爱。可是在她转身时却有一颗晶莹冰冷的东西落在我嘴唇上,是咸咸的。
我在手机里找到给我打电话的同学的电话号码,他接电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感到意外。我问他知不知道张倩自杀的原因,他说他也不清楚,听说公安局也查了,但是张倩平时一直都一个人,就连她父母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的事情。而且从种种迹象看都是自杀,所以当天就定案了。我哦了一声,那朋友开始有点兴奋,你说张倩那么漂亮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咱们医学院还真是邪门,王连璞失踪以后,张倩又自杀……我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其实我和师姐是同一年毕业的,我学麻醉专科只有三年,用师姐的话说是比她少浪费了二年青春。
"青春是什么?"我问师姐。师姐被我问得结巴起来:"青春?青春就是可以生活在干净的阳光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吧。" "那现在阳光有了,师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也许有吧!"师姐似乎很不喜欢谈论自己的事情,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以不说话来拒绝回答。我们俩已经习惯这样。
"杜明,你联系好医院了吗?" "嗯。" "是吗!"师姐的语气显得很高兴。"不错呀,在什么医院!" "哈,就在那边,对,就是那座山。"我站在天台中椅子上,远远的指过去。
师姐不解地看着我,我从椅子上跳下来,坐在地上玩着手里的书。
"还有三个月就毕业了,我是一个连毕业证都没有可能拿到的人,还找什么医院呀。"我没有等师姐说话就继续自言自语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反正我又不喜欢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