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珍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了。因为她觉得擎海一直在躲着他。两个人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什麽好躲的?这中间其实有点无风起浪的误会,站在擎海的立场,蕾珍是他的救命恩人,没事最好礼让回避三分,尽量避免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於是,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超低气压正弥漫在两人之间……这天,蕾珍从外头采买回来。没看见擎海,就气呼呼地跑到後面山头搜寻。
果然,擎海在山顶迎风冥想,惬意忘返。看着擎海悠哉潇洒的模样,蕾珍受不了了,当场把擎海大骂回来。
擎海回到家後,缩在角落看书。然而当蕾珍又在那套「我千辛万苦地保你人身安全,你竟然毫无防备的大摇大摆在外头闲逛。」时,擎海忍不住地弱弱地顶了一句:「那山头你也常去练功,不可能有事的。」「你他妈的给我再说一遍。」蕾珍的火山要爆发了。
「毕小姐,你全副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很沉重耶。」擎海决定反击。
「我全心全意地保护你,甚至是在照顾你,这是我所得到的回报吗?」「话是没错,可是为什麽呢?遇到你之前,我是遭人威胁要搬离这个城市没错。可是被拳脚相向,甚至要取我性命,却是遇到你之後才发生的。」「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我自作多情的?」「呃……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我真的没办法理解。你救我好几次,我真的很感激,但是……」「哼,你想知道吗?好,我就告诉你,你是我回去的一张船票。我要保护你跟你无关,而是为了我自己。」「回去?回去哪里?」「当然是回去当男生呀。」擎海怔怔地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呃,这个……」看到擎海的反应,大致也猜到他心里在想什麽。蕾珍感很沮丧。一股排山倒海的沉重压力突然袭来,当场压到她不支崩溃,迳自坐在破沙发上啜泣。
看到女生落泪,尤其是这麽漂亮的女生,不管她之前是多不讲理,擎海仍是立时心软:「毕小姐,有话好说……」「我的情绪一向控制得很好的……像你这样差劲的男生,我以前是不可能心动的……不对,我以前应该根本不会喜欢男生。」蕾珍越哭越起劲,她抓着胸前的黑珍珠,泣不成声:「还有那个阿明,为什麽要嫁给他呢,我不知道,可是我必须死守着,因为这是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的宿命,我不能破坏呀。」「这个身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不是毕蕾珍,我是……」看着擎海晕头转向的模样,蕾珍一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间断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道博士:「记得我常通电话的那个人吗?他可以证明我的来历。」「毕小姐,那天你要我接听,已经没有通讯了。我不好意思说,你是不是在对着空号演戏……」这回换蕾珍呆呆地望着擎海。这是她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另一个身分的管道。
她颤抖着双手拿起手机拼命拨号,却始终没有接通。
「你听我说,我以前就住在那个山上……」蕾珍一时之间,怎麽想也想不起来那山间寺庙的走法和确切位置,尽管她知道就在市郊不远的山上。
投降了,放弃了。蕾珍茫然地坐在沙发上,脑袋一片空白。她不想再争辩什麽,也无能为力再为什麽而争辩。眼前除了死守这个书呆子外,说什麽都没用。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任务完成後她也回不去,嫁给俊明当少奶奶其实也是不错的人生选择。
蕾珍还在发呆,擎海却悄悄起身入厨。不一会儿的工夫,便端上满满一桌小菜(部分原因,是他们桌子太小的缘故)。蕾珍因为菜香而饥肠辘辘起来,她很不甘愿地看看菜色,又看看擎海:「你这家伙,手艺不赖嘛。我天天烧饭你却连气都不吭一声。以後煮饭烧菜归你掌管了。」「这个……吃饭吧。」擎海搔搔头,并没有多做解释。
两人很快就大动碗筷起来。泪水风乾後的蕾珍,又想起第一次和擎海共进晚餐的光景,很克难,也很温馨。
「是威尔斯德夫。」酒足饭饱後,擎海忽然天外飞来一句。【※笔者注:历史上是查无此人的,这段故事完全是作者凭空杜撰的。※】
「谁?」「历史上第一个宣称回到过去的俄国人。他回到过去以後,碰到年轻时候的妻子,竟然都不认得了。後来发现,时空交错的时候,总会使人遗落一些东西。
所以在做这种时空旅行时,最好不要碰到自己熟悉的事物。」「你说这个干嘛?」「毕小姐说自己是被附身的,却又记不清楚以前的事情,大概就是这种时空交错的效应吧。」“这样算在安慰吗?”蕾珍看着认真解说的擎海,想想自己如果是樱桃小丸子,现在额头上大概已经有三条线了。
「你是不相信我就对了。」蕾珍苦笑道。
「这个……人总是会幻想和自己不同的身分。我有时也会想自己是女生的话会有怎样的生活。」「幻想……跟真实永远有段差距。你敢跟我交换身体吗?」「嗯,这个……这个……」「喂,海。你不相信我,真的无所谓。我已经气消了……换做我是你,也不会相信有这种事的。」「不是完全不信啦,像我被追杀这件事就很真实……也许真的跟你的变身有很大的关系,还有我最近的怪病……」「怎麽啦?又要发作了吗?」蕾珍瞪大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