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房门响处,猛地一股浓烈的芝兰香气扑鼻而来,刺激得他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抬起头来,就见门外飘进一个风流少妇,且看那模样:袅娜娜燕莺身儿,妖娆娆妩媚神儿,飘逸逸红缎衫儿,细捻捻杨柳腰儿,粉莹莹瓜子脸儿,红乳乳桃花腮儿,翠弯弯柳叶眉儿,水粼粼秋波眼儿,直隆隆琼瑶鼻儿,一点点樱桃嘴儿,白嫩嫩羊脂肤儿,冰晶晶白玉骨儿,酥盈盈芙蓉胸儿,沉甸甸香艳臀儿,玉纤纤葱管指儿,俏尖尖金莲脚儿。
进得门来深深地向章新道了一个万福,启朱唇,露皓齿,莺声说道:“奴家桃花向老爷请安,前来伺候老爷,听候老爷差遣。”一连三声“老爷”,声如银铃,味似蜜甜,把个章新逗弄得像是有千万只爪子在心窝里抓挠,不由自主地扑上前去,试欲拥抱。无奈小桃红机灵得很,轻盈地闪动着身子,你进我退,总保持着二、三尺的距离,继而柔声说道:“老爷不要性急,一夜时间还长着呢!待奴家先敬老爷吃上三杯老酒,再到床上陪老爷玩耍如何?”
说着请老爷坐下,小桃红轻舒玉臂、拨动纤指,斟满了两杯葡萄甜酿,递与章新一杯,说道:“桃花有幸,得到老爷宠爱,今日献酒一盅,略表谢意,望老爷胸怀舒畅,玩得高兴!”在小桃红甜言蜜语的诱惑下,章新大悦,连饮了几杯。这酒中也不知下了何物,章新平日酒量颇大,今日区区数杯,竟然撞了头脑,顿时面红耳赤,气息翻滚,用那醉眼斜乜着小桃红,见她也是面泛春情,眼闪浮光,酥胸微露,扭捏显骚。不觉心情激荡,难以把持,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腔贼胆,不假思索冲上前去,把小桃红搂在怀里,不住地把手儿往她身上摸索,嘴儿朝她脸上亲着。小桃红也是半推半就,随他上了牙床,宽衣解带,奋战起来。
原来这小桃红,人虽长得娇媚动人,可自娘胎里就带来了狐臭的痼疾,丽春院的老鸨儿将其买来,对外号称已用秘方将其治愈,其实不过就是在接客前用芝兰香料又熏又抹,以香气掩盖臭味罢了。但不论怎样,近距离的贴身交媾,难免仍有点滴残留的骚气袭人。为此漂客与妓院还打过架、干过仗。后来老鸨儿心生一计,进门先灌上三杯老酒,酒中掺入少量迷魂药和春药,让漂客们在半迷糊状态下,只看见花枝招展的容貌,忽略了狐臊恶臭的气味,不知不觉中了奸计,自以为得到了无比快乐的享乐,一个个留连忘返,返而再来,大把银子落入了老鸨儿手中,还恬不知耻、自鸣得意地认为独占花魁了呢!如今的章新正是这种已经上当受骗,还自作多情的冤大头!
章新老儿自老婆死后,一直过着独身的苦行僧生活,从未接近过女色,今日开了荤,正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着,虽因年老体衰燃不起熊熊大火,却也是竭尽全力,奋力冲杀。小桃红则是个天生的淫娃荡妇,无论童叟强弱都是来者不拒。两人就在牙床上盘肠大战。正是:并头似鸾凤穿花,交颈如鸳鸯戏水,先将两朱唇紧贴,又把其粉面斜偎。
枕边堆一片乌云,锦缎藏两性狂癫,樱桃口咿呀气喘,甜津液笑吐舌尖。
传深情星眼朦胧,汗湿透酥胸连涟,涓涓露甘霖洒遍,细细浆留香人间。
杨柳腰蠕动春浓,莺语声倾诉衷情,羞云雨万种妖娆,盟海誓带结同心。
经历了一个多时辰,两人云雨方罢,章新年老体弱,战斗方酣,就已疲惫不勘,不觉沉沉睡去。小桃红则意犹未尽,偷偷从章新怀中挣脱出来,又去接那零散客人。天明,又回到章新身边,侧身躺下。及至老儿一觉醒来,瞅见小桃红依然美人在抱,温香软玉中夹杂着一缕女人的骚臭气味,更使他心动神荡。若不是上工的时间已到,真舍不得与她作别。
晚间,章新又来,因为有了预约,只花了二十两银子。如此三日,眼看一百两银子打了水漂,这一年辛苦劳作赚来的工钱都付诸了东海。妓院是个钱眼子的无底洞,两手空空是钻不进去的。好在这里的活计也已完工,赶紧收拾行囊,带着无限的思念和向往,与小桃红难舍难分地回转霍山县老家去了。
章新回到家里,但心中无时不在浮现着小桃红的倩影,昼夜失眠,茶饭无味,衣带渐宽,为伊憔悴。未满一月,就情不自禁地独自跑到庐州府,到丽春院找小桃红玩耍去了。如此这般,半年之内来回了四、五趟。前妻李氏省吃俭用、勤俭节约攒下来的积蓄,也如流水一般花消了去。儿子继祖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本想规劝父亲改邪归正,又碍于面子,不好启齿。本来嘛,家中财富都是父母亲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晚年花费一点也无可非议,但把大批银子倾注在一个没有结果的婊子身上,也确实划不来。继祖是个老实人,只知钻研手艺,不善攻于心计,因而对父亲的行为也没有能力去阻止。
这日,与伙计杨云、张秀在店堂闲聊,谈及此事无奈感叹一番。岂料杨云竟说出了一番意想不到的解决办法:“这还不好办,干脆把小桃红娶回家来,遂了老爷子的心愿,不就行了!”
“这个------怕不好办!------”继祖有些犹疑不定。
“是不是因为她是个妓女,伤了你们章家的面子?”张秀反问道。
“那到不是,我们家也不是什么书香世第、名门望族,不过是个低贱的手艺人家,只要老爷子愿意,娶回家来也无妨。只是这小桃红是丽春院的头牌,身价极其昂贵,要买她从良,没有几千两银子,怕是办不到的。我家这个小小的店铺,就是倾家荡产,恐也难以达到啊!”
“大哥休慌,据我了解,这小桃红虽则美貌超群,却有着一点残疾,故而尚有空子可钻。”杨云进一步说道,“听说当年丽春院买她时,花了才不到一百两银子,如今我们十倍给她,也就一千两准能拿下。这事就交给小弟去办,大哥在家静听佳音吧!”
商议妥当,继祖给了杨云、张秀两人几天公假,去至庐州府丽春院说合老鸨儿,凭着二人三寸不烂之舌,竟然把事情办成。回来交差,向继祖禀道:“双方已然谈妥,以一千两银子为小桃红赎身。”继祖又将此事禀告父亲,老儿正是求之不得,欣然应允。拿出全部积蓄约八百两,继祖又从店铺的流水中凑了二百两,付予二人。不出十日,一乘花轿就把小桃红抬进了章家大门。
人们定会奇怪,小桃红时值年少青春、风华正茂的花季年龄,正是接客赚钱的黄金时节,如此一棵摇钱树,为何能叫杨云二人轻易弄到手中?列位有所不知,这个小桃红,虽然在丽春院挂着头牌,名声在外,身价也很高,一片求之难得的走红之势。其实这都是老鸨儿利用她的美貌,故作姿态制造的虚假繁荣罢了!庐州府当地人大多知道,小桃红出身自下三烂的低等私窑,是那种流氓、赌棍、烟客、穷汉们才光顾的地方,和这流货色在一起厮混,难免染有各种性病。牵强附会的说,她的狐臭,就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因此,虽然她长得美艳绝伦,大家仍是心有余悸,爱而远之,退避三舍。只有那些过往商旅和外地来的打工者等,不知底细的人,才被她的美貌及声名引诱得垂涎求欢,一旦知晓了内幕,也就不再回头。所以,小桃红的顾客多是一锤子买卖。正因为如此,本着一棍子打死的心态,把她的出场费定得奇高,极高的身价又使其人气飙升。老鸨儿也明白,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很快生意就会萧条。因此早就有打算,趁着正在风头之际,找个有钱人,将她高价卖出,赚一笔是一笔。正好章新适时赶上了,当了个冤大头。
杨云和张秀两人本来也是偷鸡盗狗、不务正业的混混,为了糊口谋生,凭着能说会道,取得了继祖的信任,权且寄生在裁缝铺里当了个伙计。这号人物对妓院行当的内幕当然了解一些。因此才胸有成竹、大包大揽为继祖去干这件事。一是想从中落点好处,果然向老鸨儿陈述了厉害关系,双方达成了默契,以妓院净得八百两成交,每人从中挣得了一百两的回扣。二是两人也垂涎桃花美色,只是像他们这等毫无一点财富的流氓无产者,是根本没有能力去接近她的,若能将她弄来家中,近水楼台就方便得多了,故而有这种积极性。
王桃花进了章家门,随即与章新举行了婚典,章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娶的又是个青楼妓女,也不宜大肆张扬。就请了街坊上的几个亲朋好友,喝了几杯喜酒,送入洞房,就算成了婚。章新满足了心愿,继祖夫妻尽了孝道,杨云与张秀二人阴谋得逞,自是皆大欢喜。杨云与张秀二人为了今后能更方便地接近桃花,提出要拜章新为干爹,与继祖结为兄弟,章新正在高兴之际,又感谢二人的鼎力成全,也就同意了。于是又操办了一次筵宴,三人烧香磕头,行了兄弟之间的结拜仪式,再向章新夫妇行礼膜拜。说来好笑,三个三十多岁的儿子和一个二十八岁的儿媳,向年仅二十三岁的妈妈跪拜,也是世间少有的趣事。
婚后二、三个月内,章新与桃花亲亲爱爱、甜甜蜜蜜,父子婆媳和睦相处,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十分美满。时间一长,新鲜感过去,问题也就暴露出来了。章新是个老爷们,自有老头儿的乐趣。经常与友人在外猜拳饮酒,喝茶下棋,至晚方归。遇到外乡人雇佣做裁缝活时,更是几日不回家来。几个儿子都在前店忙活,家中一切事务都由儿媳刘氏掌管。就剩下个桃花在后院里无所事事,寂寞难当。于是就尝试着到前店来和儿子们说说闲话,解解闷儿,顺便帮个小忙,搭个下手,桃花的女红活计做得也还可以,锁个扣眼,缝个钮袢都很在行。继祖是个老实人,桃花是自家继母,一家人说说笑笑也属常理,过去李氏母亲不也经常在店堂里出入吗?所以并没有十分在意。可是杨云和张秀就不同了,他们本来就是流氓成性的色狼,早就对桃花的美貌垂涎欲滴,如今她的出现于店堂,正好给他们提供了难得的机会。于是献殷勤、灌米汤、捧臭脚,言语行动之中竭尽挑逗及撩拨之能事。王桃花自幼生长在窑馆妓院,对男人的伎俩和把戏见得多了,难道还看不出他们的所欲所为吗?可如今自己的身份是主母,只能强装出一分尊严。但终究是个淫荡成性的妇人,日子长久了,也抵御不住两个干儿子的进攻,终于成了人家的胯下之物。
这一日,店堂之中只有桃花与杨云两人,杨云故意将量衣的木尺拨弄堕地,砸在桃花脚面上。小小木尺,有何重量,无关痛痒,然杨云借机小题大做,口中不住地道歉:“母亲大人,孩儿不孝,弄痛了你的脚面,实是罪则难逃,望母亲恕罪。让孩儿来替你按摩按摩,舒筋活血吧!”说着就用双手捏住她的三寸金莲,不断抚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