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莱冷冷地说:“我知道他可以做得比我好,我也知道我会弄得乱七八糟,”他直直望着毫无表情的丹尼尔“不过我还是要自己联络。到底是不是由我来下命令?”
丹尼尔说:“当然由你来下命令,伊利亚伙伴。根据机器人的第一法则,机器人得服从你的命令。请容我告诉你索拉利世界上一切有关机器人的资料。索拉利世界上的机器人比任何星球上的机器人都更专业,虽然他们从体能上来说可以做很多事,可是他们的智能却使他们只能做某种专业工作。如果要他们执行专业工作以外的工作,就必须运用三大法则所产生的高电位,相对地,要他们不去执行专业工作以外的工作,也要运用三大法则。”
“也就是说,若是由我直接下令,第二法则会发生作用?”
“是的。但是第二法则所产生的电位对机器人而言‘很不好受’,通常他们是不会面临这种情况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索拉利人会去干扰机器人的日常工作。索拉利人一则不喜欢做机器人的工作,另一方面,他们也觉得不必自己去做。”
“丹尼尔,你是想告诉我,如果我去做这个机器人的工作,会伤害他?”
“伊利亚伙伴,你应该知道,机器人不会有人类那种痛苦的感觉。”
“所以……”贝莱耸耸肩。
“然而,”丹尼尔继续说,“机器人承受了某种不快的体验后,这对他所造成的困扰,就和痛苦对人类所造成的困扰一样。”
“可是我不是索拉利人,”贝莱说,“我是地球人。我讨厌机器人做我要做的事。”
“请你同时也考虑到,”丹尼尔说,“令机器人感到困扰,可能会被我们的东道主视为一种无礼的表现。因为在这样的社会里,一定存在某些关于善待与虐待机器人的严格观念。冒犯我们的东道主,只会增加我们工作上的困难。”
“好吧,”贝莱妥协了,“让他去做他的工作吧。”
他坐了下来。这件事还是有收获的。它是一个具启发性的实例,充分说明了机器人社会是如何牢不可破。机器人一旦存在,就很难去除,人类甚至会发现,在机器人社会里,你就算只是希望暂时去除机器人也办不到。
贝莱半合着眼,看着那个机器人走到墙边。让地球的社会学家去思考刚刚的事,做出他们的结论吧。他已经渐渐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了。
半面墙向旁边滑开,露出后面的控制台。这个控制台的功能就好比地球城市里的地区能源站一样。
此时此刻,贝莱真想吸一口烟。他出发前在地球上听简报时已经了解,在禁烟的索拉利世界上吸烟,是一种严重违反礼仪习俗的行为,所以他们连烟斗都不准他带。贝莱叹了口气,有好一会儿,他回味着口衔烟嘴的感觉,以及手中握着烟斗的温热感,那真是多么舒服惬意啊。
那个机器人快速工作着,他将各处的可变电阻略作调整,手指迅捷地按下施压,加强场力。
丹尼尔说:“首先,他要对我们想会面的对象发出讯号。当然,对方的机器人会收到信息。如果那个人在家,而且愿意会面,整个联络工作就算确立了。”
“需要那么多控制装置吗?”贝莱问,“大部分控制板那个机器人几乎都没碰嘛。”
“我在这方面的资料并不完整,伊利亚伙伴。不过,有时候要安排好几个人会面,或者有机动性的会面,尤其是后者,就比较复杂了,必须不断地调整。”
“两位主人,”那个机器人说,“我已经联络上对方,也获得她的同意了。你们一准备好,就可以会面。”
“我们准备好了。”贝莱说。他这句话仿佛一种讯号,对面那一半房间突然亮了起来。
丹尼尔立刻说:“我忘了叫机器人向对方说明,要把可以看到户外的开口都遮起来。我很抱歉我们必须安排——”
“算了,”贝莱硬着头皮道,心中仍不免忐忑,“我会想办法应付的,你不要插手。”
一间浴室映入贝莱眼帘,或者说,贝莱从这个房间的摆设,判断这是间浴室。他猜,在浴室的另一侧是美容师工作的地方。他想像有一个机器人(或好几个机器人?)正依照美容师的设计,纯熟迅捷地为主人梳理头发及美容。
他还看到一些精巧的小机器和家具,可是他猜不出那是什么。由于缺乏经验,他实在无法判断这些东西的功能。墙上嵌着一幅很复杂的图画,他原以为这图案是写实的,不料却是一种抽象的图案。这图案不但会吸引人全神贯注去看它,而且还有一种催眠作用,看完后令人有安宁的感觉。
房间里有一个角落可能是淋浴间(很大的淋浴间),不过并不是用实体隔开的,而是利用光的作用,形成一道不透明的墙。这里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