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达尔曼博士正在测试的那个机器人,就是那种可以依特定工作需要而使用各种肢体形式的机器人,假设凶手知道这一点,突然对那个机器人说:‘把你的手给我。’这个机器人于是就把手卸下来给他。这只卸下来的机器人手臂便是很好的凶器。等达尔曼博士死亡后,这只手臂还能再装回机器人身上。”
贝莱说到这里,那些惊吓过度的索拉利人纷纷发出反对的声音。人声嘈杂中,贝莱最后一段话是又喊又叫说完的,尽管如此,他的声音还是高不过他们。
阿托毕希站起来,涨红了脸往前走几步:“就算你说的是事实,达尔曼太太仍然是凶手。她在现场,她跟他吵架,她注意到她丈夫测试机器人的工作情形,她知道机器人的肢体是可以拆卸更换的——不过,我顺便要告诉你,我不相信机器人的肢体可以更换。地球人,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一切都指向她。”
格娜狄亚开始低声啜泣。
贝莱并没有看她。“正好相反,”他说,“这反而显示出不管谁杀了达尔曼博士,凶手都不是达尔曼太太。”
约丹·李比突然以双臂环抱胸前,一副轻蔑的神情。
贝莱看看他的表情,说:“你要协助我,李比博士。身为机器人学专家,你知道操纵机器人使其产生这种间接性的谋杀行为需要高超的技巧。昨天我为了保护某个人的安全,试着要把他软禁起来,我很详尽地对三个机器人下达命令。这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我对操控机器人很不在行,我的命令中有漏洞,结果我的犯人跑掉了。”
“那个人是谁?”阿托毕希质问。
“这不相干。”贝莱不耐烦地回答,“我要说的重点是,外行人无法有效地操控机器人。比如说,格娜狄亚·达尔曼对机器人学又知道多少?你认为呢,李比博士?”
“什么?”这个机器人学专家瞪大眼睛。
“你曾企图要教达尔曼太太学习机器人学。这个学生怎么样?她学到了什么没有?”
李比不安地东张西望。“她不……”他没说下去。
“她是个无可救药的学生,对不对?还是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李比很不自然地说:“她可能装作无知的样子。”
“以你那种机器人学专家的身份看,达尔曼太太是那种技巧纯熟、可以操控机器人使其产生间接杀人行为的人喽?”
“这种问题我怎么回答呢?”
“那我换个方式说好了。在胚胎培养中心里企图谋杀我的人,不管是谁,一定是利用机器人之间的通讯网络找到我的下落。因为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要去哪里,只有负责一站一站地送我的机器人才知道。即使我的伙伴丹尼尔·奥利瓦,后来也是在很困难的情况下才找到我,而那个凶手却显然很容易就找到我了,因为他不但知道我在哪里,还能在我离开培养中心到别的地方去之前,安排好在箭上涂毒药以及向我射箭等一连串的事。达尔曼太太具备做这些事的技能吗?”
柯文·阿托毕希倾身向前:“地球人,那么你认为谁有这种技能?”
贝莱说:“李比博士自认是贵星球最优秀的机器人学专家。”
“你这是在指控我?”李比大叫。
“正是!”贝莱也朝他吼去。
李比眼中的怒火慢慢消退,但他并没有冷静下来,继之而起的是一种压抑过的紧张表情。他说:“谋杀案发生后我研究过达尔曼的机器人,那个机器人的肢体无法拆换。至少,它的肢体只能用特殊的工具和专家的手法才能拆卸安装。因此,这个机器人不是被用来杀害达尔曼的凶器,你的论点不能成立。”
贝莱说:“谁能担保你说的是实话?”
“我的话不容置疑!”
“在我这里就会受到怀疑。我并非因为你对命案现场那个机器人的判断无人能加以证实才指控你信口雌黄。当然,如果有别人能证明你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还有一点,你很快就把那个机器人处理掉了,为什么?”
“没有理由留着他,他已经被完全破坏了,报废了。”
“为什么?”
李比对贝莱摇摇手,怒声道:“你已经问过我了,地球人,而且我也回答你了。这个机器人因为目击了一桩谋杀案却无力阻止,所以报废了。”
“而且你还跟我说,这一定会令他完全崩溃,你说这是一种很普遍的通则。可是当古鲁厄被毒害时,那个拿毒药给他吃的机器人却只是变得软弱无力、口齿不清而已。当时,他实际上就是凶手而非目击者,但他却还能保持清醒接受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