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希望每个地球人都能在此看到这一幕,更何况被他修理的又是一个他们想像中最典型的外世界人,如果那样的话,当然更好,好太多太多了。
可是,他为什么对于见人会有这么强烈的渴望呢?贝莱自己也无法理解。他清楚自己的计划,没错,去见想见的人(不是观看他们的影像)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但他一想到“见”人精神就来了,好像他准备拆掉这幢华宅的墙,不管能不能如自己所愿。
为什么?
除了这件谋杀案外,还有某个东西催着他这么做,那甚至和地球的安危毫无关联,那究竟是什么?
奇怪的是,贝莱又想起梦中的情景——太阳穿过地球上一个个庞大的地下城市、穿过一个个不透明的隔层照了下来……
丹尼尔缓缓道(如果说他的声音透露出任何情绪的话,那么可以解释成——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伊利亚伙伴,我不知道你这么做安不安全?”
“你是说我吓唬他?我已经成功了,不是吗?再说这也不算吓唬人。我认为奥罗拉人其实也知道,查明索拉利世界在玩什么把戏对他们而言很重要。此外,我还要谢谢你没有揭穿我的谎言。”
“这是很自然的反应。证实你的话只会对特工阿托毕希造成轻微的伤害,揭穿你的谎言却会直接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
“电位对抗电位时,由高者决定,是吗,丹尼尔?”
“是的,伊利亚伙伴。据我所知,人类的思想也是如此,只是不能像机器人那么明确做决定。但我还是要重复一句,你这个新的建议并不安全。”
“你说的是哪一个新的建议?”
“我不赞成你去见人。我是说,不看影像而直接去见本人的那种想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并没有要求你赞成。”
“我是奉有指示的,伊利亚伙伴。虽然我不知道昨夜特工古鲁厄趁我不在场时有没有对你说什么,但从你对这个问题的态度改变来看,他显然对你说了些什么。而从我所获得的指示中,我也猜得到,他一定警告过你,索拉利世界发生的情况可能对其他星球构成危胁。”
贝莱缓缓伸手去掏烟斗。他常常会不自觉地这么做,等他掏不出烟斗,并想起在这儿不能抽烟的时候,便会感到烦躁气恼。“索拉利世界总共才两万人,他们会构成什么危胁?”他说。
“我的奥罗拉世界主人不放心索拉利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把已经掌握的资料完全告诉我——”
“而已经告诉你的那一点资料,你也奉命不能跟我说,对不对?”贝莱问。
丹尼尔回答:“有很多部分要先查清楚,才能自由讨论此事,伊利亚伙伴。”
“查出索拉利人在干什么?制造新武器?被人收买从事颠覆活动?进行暗杀运动?两万个索拉利人能对几亿个外世界人怎么样呢?”
丹尼尔保持沉默。
贝莱继续说:“你知道,我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但不是用你现在所提议的方式去查,伊利亚伙伴。我曾接到极慎重的指示,务必要保护你的安全。”
“你本来就必须保护我的安全,第一法则!”
“更甚于此。在你的安全与他人冲突时,我必须保护你的安全。”
“当然,我了解这一点。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不可能这样留在索拉利世界而不引起某些困扰。这些困扰,可能还是目前奥罗拉世界还没办法处理的。我来这里,是因为受到索拉利世界的邀请,只要我还活着,我们可以恣意要求、为所欲为,还可以逼得他们不得不让我们留下。如果我死了,整个形势将会改观。所以你获得这种指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贝莱的性命。我说的对不对,丹尼尔?”
丹尼尔说:“我不能妄自演绎我接到的指示背后的理由。”
贝莱说:“好了,别担心这件事。开敞的户外空间要不了我的命。如果我确定要去见某人,我会度过这场劫难的。我甚至可以习惯它。”
“不只是户外空间的问题,伊利亚伙伴,”丹尼尔说,“而是去见索拉利人的问题。我不赞成这一点。”
“你是说索拉利人会不喜欢?管他们喜不喜欢,就让他们鼻子戴着过滤器,手上戴着手套吧,让他们在空气中喷杀虫剂吧。如果我活生生出现在他们眼前有违他们美好的习俗,就让他们畏缩脸红吧,但我还是要去见他们。我认为那是必须的,而且我将会那么做。”
“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